我是萱小宅

撷罗入梦来84

         京郊以南的蝶泉谷行宫在被淡墨皴染的群山包围下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温泉,泉水柔软而顺滑,水质清亮澄澈,暖身去寒功效极好,为历代大徵皇帝所钟爱,是每逢隆冬时节最爱驾幸的风水宝地。但自麟泰27年夏末帝修急病崩世,其弟褚奉仪谋逆篡位,拉开大徵有史以来最大的内乱–“仪王之乱”!八年的战乱分崩离析,这块风水宝地在无君王驾临,而后平定“仪王之乱”的顺武帝在回朝天启城后,更是下旨封禁蝶泉谷行宫任何人无旨不得踏入一步。原以为这块风水宝地就此被当权者彻底遗忘,不想天享13年夏,府库接到密旨加紧从各州府调集手艺精湛的工匠建盖宫殿,重新修缮行宫何处,匠人们更是费尽心力的把温泉水引进甘泉宫的暖池内。至此数年,每年深冬时节,大徵顺武帝都携其宠妃在行宫居住一段时日,天享30年更是在此地迎来了他们最小的孩子-荣慧帝姬。

        锦心端着托盘走进暖池,跪在一旁对着在池中闭目养神的缇兰说道:缇兰殿下,去寒汤熬好了。

        缇兰闻声睁开眼睛,端起托盘上的瓷碗一饮而尽,声音平静的说道:下去吧,而后又趴在石头上闭目养神。

         锦心刚想劝缇兰吃颗吉祥果祛去嘴里的辣气,看缇兰又趴在石头上了,张了张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缇兰殿下,便拿起托盘行了一礼后退出暖池。

        缇兰闭着眼睛依靠在石头上,心里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那笼烧麦是自己亲手包的,和面,做馅,擀面皮…都并未假人于手,毒药到底是如何掺进去的?

        还有前几日趁陛下在书房处理公务时,陈中郎单独交给自己的信,海市的信并未写完而且字迹潦草,让自己“小心”!小心何事?汤乾自叛国,海市在那边会不会有危险?

        玉苒形色匆匆的走到暖池边行礼道:缇兰殿下,奴婢从李御医那打听到了。

        缇兰睁开眼睛转过身,看着玉苒急声问道:如何?到底是何毒?

        玉苒跪坐在池边说道:您还是先想想自己的退路吧!此毒名唤未生花乃出自注撵王室,世上并无可以解此毒的解药,听李御医说,当年注撵老王君就是中此毒身亡的。

         缇兰听完闭上眼睛,又睁开问道:那个婢女是注撵的细作?是我父君派来的人?

        玉苒咬着牙说道:那个贱婢是皇后身边的书桃买通的,她之前在愈安宫只负责庭院撒扫,这次随行原也没有她,只是当日有一位随行的宫女身子不适才临时替换的,平日里为人老实勤快还识字,这才让她去小厨房帮忙,不成想…

        缇兰听完后,想了一下说道:皇后?不可能是她,她不会杀陛下的。玉姑打听到她是如何拿到的毒药,下的毒吗?

        玉苒也是不解的的说道:毒药是如何拿到的?经过谁的手?奴婢就不清楚了,听说那个贱婢把毒药抹在碟子中间,您把烧麦放在碟中,那烧麦下面的皮自然就沾上了毒药,咱们用避毒筷一般都是插在上面试毒所以未试出来。

        缇兰担忧的问道:陛下,现下如何了?还是昏迷不醒吗?

        玉苒宽慰道:幸好陛下是天命之君,得天所佑,又有龙尾神的庇护,现下已经醒了就在书房处理这几日堆积的公务呢。就是不知这毒是否已经解了,若是陛下真有万一,那这大徵的天怕是要塌了!

        缇兰听完玉苒的话后,小声嘟囔的说道:先皇突然崩世!“仪王之乱”!可能先皇的突发疾病不过是史书上对后世的一个交代罢了。

        玉苒见缇兰趴在暖池边也不知说些什么?叹口气说道:殿下您先上来吧,在池中泡久了反而容易体虚,奴婢伺候您涂抹玉容露。

        缇兰“嗯”了一声就自己上来了,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说道:陛下中毒的消息只有几个人知道,万不能走漏了风声,三日后便是陛下的万寿节,现在雷州诸部的使臣都该到都中下榻的驿馆住下了。

        玉苒一边脱着缇兰身上的纱衣一边说道:您放心,清海公当日便派暗卫封锁了整个行宫。现下蝶泉谷行宫连只鸟都飞不出去,锦心那丫头还以为是您奉膳时不小心惹恼了陛下,才被禁足在甘泉宫。

         缇兰想了想嘱托道:陛下刚刚醒来,身体虚弱心里又牵挂政事,姑姑让穆内官多规劝陛下按时用膳,累了就歇息一会儿。

        玉苒用手轻轻的为缇兰身上涂抹着玉容露,心里不由感叹到!这缇兰殿下生得可真是冰肌玉骨,巴掌大的小脸尽显小姑娘的娇嗔,可这身子早就有了女人的丰盈,夜夜伴驾受尽雨露恩宠。就连陛下当时中毒吐血都把她护在怀里,陈中郎根本不敢动她,就连清海公得到消息快马加鞭从宫中赶来,都只是关押了一部分侍女,委婉的把她软禁在此地,一句重话都不曾说,可真是应了中州那句俗语:温柔乡是英雄冢!只要陛下在一日谁都不敢动她。

        那笼烧麦是缇兰殿下亲手做的,当时只是简单的试了毒,就因是她亲手所做连让内官试吃都免了,不然陛下也不可能中毒吐血。只能劝说道:缇兰殿下心中既如此关心陛下,为何不亲自说与陛下听,也好让陛下知道您的心意。

        缇兰只是低声说道:我和皇后是亲姐妹是注撵公主,书桃是她的贴身婢女,那个投毒的婢女是我的宫女,那笼有毒的烧麦又是我亲自端给陛下的,错都在我们。

        甘泉宫书房内,“中毒”醒来的帝旭换上了玄色蟠龙金纹朝服坐在红木金漆嵌象牙宝座上,伏在案桌上看着这几日的密函和奏折。不时抬头看一眼下面站着的大臣,自己做了两世的皇帝了,还是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听着下面鸡一句,鸭一句的吵闹声就心烦。

       “啪”的一声,案桌上的奏折都被扫落在地,皱着眉头厉声说道:朕还未殡天呢!就急着让朕过继宗室子弟以正国本。朕是病了,不是死了!

        原本还站在下面争执的大臣们,立刻跪在地上行礼道:陛下息怒!臣等惶恐!

        帝旭站起身来,厉声说道:你们惶恐!应该是朕惶恐才是,朕才病了几日,连储君人选都为朕选好了?

         跪在地上的苏鸣说道:陛下息怒!自陛下积年旧伤复发,传旨移驾行宫休养后,朝廷上下便人心浮动,陛下无嗣若真有万一,恐重蹈“仪王之乱”覆辙。

        帝旭坐回宝座上,对着下面跪着的朝臣们说道:昭明宫的人和苏卿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其他几位朝臣看了看上首帝旭的脸色,不敢多言,恭敬的行礼道:臣等告退,随后便依次退出了书房。

       待到其他几位大臣都下去之后,苏鸣出声道:回禀陛下,据臣所知陛下万寿节当日也有几位大臣想把家中女儿引荐给陛下。陛下圣明,举世可见!那几位闺阁小姐不计较名分,只是一心爱慕陛下龙威神勇,想要侍奉君侧。

        帝旭压了压火气站起身走下台阶,站在苏鸣身前看了看他,这一世他父亲苏靖非临终前握着他的手再三叮嘱他,让他效忠大徵,效忠自己。自己更是亲手写了副挽联,也算是给足他们苏家老小的面子了,可苏鸣这种人可用但不可重用,随后转身说道:苏卿,你也算是朕和陈赫然幼女的媒人了,朕明年四月大婚打算封你为迎亲使,把朕的淑容妃从越州接到天启城来。

        苏鸣跪在地上听得也是一头雾水,自己何时成了陛下的媒人了?陈赫然何时有幼女了?淑容妃?罢了,只要陛下肯纳妃,生下皇嗣才是最重要的!便恭敬的说道:得陛下看重实乃臣之荣幸。

        帝旭又重新做回宝座上说道:苏卿这次越州公干办的事十分得体,朕会依例嘉奖,告诉他们朕后宫充盈,无意纳新,说完又侧头示意穆德庆把一副画卷递给苏鸣。

        苏鸣双手接过画卷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帝旭,展开画卷看清画中之人后,不由双目睁大,这是…!把画卷向清海公的方向凑了凑,结果清海公跪在地上看了一眼,也并无表态!只能认命的跪在地上叩首道:臣谨遵陛下圣意。

       帝旭坐在上首,看着苏鸣看过画卷后的表情,笑了一下说道:若无他事,苏卿也退下吧。

       待到苏鸣走后,帝旭拿起一份密函看了一眼,顺势扔到方鉴明手中说道:行了,都平身吧。注撵这次派这么多人来天启给朕奔丧?

        方卓英斟酌的说道:回禀陛下,这次注撵王君不知从何地搜罗来了一对姐妹花,听说是双生女,生得一模一样姐姐性子活泼开朗,妹妹气质清冷,姐妹二人的功夫不错,欲意行刺陛下!

        帝旭坐在宝座上,看着方卓英说道:朕要你做的事情就只有一件,朕并不想看到她们姐妹二人出现在朕万寿节的晚宴上,按你们的规矩做,明白吗?

        方卓英行礼道:是,臣遵旨。若无他事,臣先行告退。

        方鉴明接过阿旭朝他扔过来的密函,看了一眼后,便转身对哨子另外几名暗卫说道:你们也都下去吧。

        哨子和另外几名暗卫又抬头看了一眼帝旭,看帝旭冲他们点了一下头,便行礼告退了。

        方鉴明沉声说道:陛下绕开昭明宫,让苏鸣提前数日埋伏在滁潦海扮做海盗,洗劫蒲由马的船只,又让尼华罗王君绑架蒲由马勒索注撵,就是为了让注撵王君短时间内无力在与雷州其他诸部结盟。

        帝旭只是斜靠在宝座上,问道:朕现在只想知道书桃在愈安宫安插眼线之事,皇后到底知不知情?

        方鉴明复又跪在地上,垂眼说道:皇后是您的发妻,与您有十几年的夫妻情分,皇后有再多的不是,也万没有让臣下去问罪的!皇后身为中宫,在宫妃的身边安插眼线本是常事历朝历代都有,陛下是天下共主,又何必计较此等小事?

        帝旭走到方鉴明身前,蹲下身子看着方鉴明说道:朕问你愈安宫的眼线是不是皇后安排的?朕在和你说话,看着朕?

        方鉴明抬眼,看着帝旭说道:陛下“中毒”当夜,臣把缇兰殿下软禁在二楼,听闻她翻找了一夜从注撵带来的医书,直到第二日上午哨子把事情的原委告知她,她才放下忧心又陪着我们在这演戏。

        帝旭看着方鉴明问道:所以呢?你想说些什么替皇后分辨?

        方鉴明行礼道:臣不敢,只是皇后听闻您“中毒”也是彻夜难眠,为您向龙尾神祈福,并向臣作保下毒之事虽是愈安宫婢女所为,但也与缇兰无关,定是有人想栽赃嫁祸。可见皇后对陛下也是用情至深。她是缇兰的亲姐姐也并不是大凶大恶之徒,臣认为就算是皇后在愈安宫安插眼线也绝无害缇兰性命之心。

        帝旭沉声问道:皇后承认在愈安宫安插眼线之事了?

        方鉴明如实说道:皇后极力否认此事,并向陛下上表陈情,愈安宫婢女下毒之事与注撵无关,虽毒药出自注撵王室但绝不是注撵王君指使,恐中间有小人作祟,挑拨两国关系,望陛下明察。

       帝旭沉声说道:方鉴明,朕今日就让你记住一件事情,你若是下次在拿缇兰做筏子替皇后求情,朕就让人割了方海市的舌头!朕信皇后做不出向朕下毒之事,书桃呢?那贱婢可有何辩解?

        方鉴明看了一眼阿旭说道:从人被苏鸣从船上绑回来送到昭明宫就严刑拷打,在愈安宫安插眼线确实是书桃一人主意,皇后并不知情。书桃是注撵王后母族的家生子,世代效忠注撵王后母族,愈安宫安插眼线之事,注撵王室是知情的,昶王也知道。他们本想把毒药送到缇兰手中,以她母妃的性命为要挟向陛下下毒,可能是一直未找到合适的机会才启用了书桃埋在愈安宫的暗线。

        帝旭抿了口杯中的热茶说道:那个贱婢伺候皇后多年,皇后说如何处置了吗?

        方鉴明叹口气说道:皇后在三强调,向陛下下毒之事其中定有误会,未生花虽出自注撵,但不见得雷州其他诸部未有此花毒。愿写家书回注撵诛书桃九族,并答应陛下所提之事,还请陛下彻查此事,揪出幕后元凶,还注撵公道。

        帝旭嘲讽的说道:皇后这是在自欺欺人吗?朕的弟弟受注撵王室唆使想在行宫毒死朕取而代之。罢了!你让皇后写家书回母国,让她周旋缇兰母妃的事情,办好了朕就不追究此事到底是误会,还是注撵王君处心积虑想要置朕于死地。

        方鉴明起身说道:皇后不能承认,这是灭国之罪!她也不愿相信注撵王君居然想杀陛下,意图窃国。

        帝旭沉声说道:嗯,以后她的事你不必告知朕,朕的事你也不需告知她,让她安心的在凤梧宫住着,她缺什么,少什么,让府库的人送过去。

………

        哨子和方卓英回到行宫下榻之处,就坐在炉边烤起了火,方卓英说道:哨子哥,看这天气今晚估计是要下场大雪了。

        哨子搓了搓手说道:今年都中的初雪比往年迟了好些时日,也不知陛下明日会不会提前回宫,去敬诚堂西侧的竹林呆上半日。

        方卓英喝了口热茶说道:应该不会了吧,陛下以前还爱喝浸了缬罗的三杯醉呢,你看陛下现在还爱在金城宫喝酒吗?

        哨子沉声说道:今日公爷就要留在甘泉宫主殿陪陛下喝酒,说是为陛下提前庆生,还有缇兰殿下。

        方卓英调笑的说道:陛下万寿节那日可不能贪杯,注撵王君做梦都想让陛下万寿节那日出事。不过陛下可真是豁得出去,将计就计!这万一真中了毒可如何是好?为了让皇后就犯写家书给注撵王后,让其想办法放缇兰母妃来大徵养老。

        哨子喝了口热茶,调笑的说道:养老?大公子可知缇兰母妃今年才多大年纪?

        方卓英笑着回道:哨子哥,当初陛下让咱们昭明宫想办法接缇兰母妃来天启城养老时,你怎么不敢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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